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鸢语书屋 > 深海冷寂奈何情深 > 47.鸳鸯香囊篇:苏丁白的自白
 
  “漓安,你有一颗火红热切的赤诚之心”温柔又充满磁性的嗓音,毫无之前的沧桑嘶哑。

  漓安抬头看着他,“苏丁白,你都想起来了?你真的能看透人的内心吗?”

  苏丁白回头看着言夕若,心疼、思念、痛苦,齐聚心间。

  他缓缓开口,语气温和平淡,却让漓安似亲历般惊恐于人心的险恶,人性的复杂。

  ……

  我是苏丁白,生在明安国秋水郡城苏家。

  我爹是当地有名的教书先生,虽一生清贫但与我娘很是恩爱,我的出生本该为这个小家带来欢乐,可我却是个被诅咒之人。

  从小我就和别人不一样,我能看到别人看不见的东西。

  我可以看到人们胸前跳动着的心脏,有的是鲜红色,有的被黑雾围绕着,黑雾有淡有浓,我可以透过他们的内心看到他们当下的想法。

  在我学会说话之前,我爹娘并未发现异样,只是有些人抱我我会欢笑,但有些人抱我就会哭闹不止。

  “小孩都是如此”他们大抵会这样说,只是他们不知道我是看到了那些人心中吓人的黑雾。

  我学会说话之后,我会告诉爹娘,我喜欢谁,讨厌谁,我会告诉他们我看到的人内心的想法,但他们都不相信,也只当是童言无忌。

  直到我八岁那年,城中发生了一起失踪案,秋水郡中最大最豪华的酒楼老板娘突然失踪了。

  酒楼老板报官多日也没有结果,官府将秋水郡找了个遍,仍是生不见人,死不见尸,大家都以为这将会成为一桩悬案。

  我无意间在街上见到了那个愁眉苦脸的酒楼老板,我看到了他心口浓浓的黑气,看到了他心中的兴奋和快乐。

  同样的快乐,我在酒楼隔壁裁缝店老板娘的心中也看到了。我知道,酒楼老板娘已经被他们两人合伙杀掉了,因为撞破了他们二人的私情。

  我知道说出来没人会信,我在第二天中午,酒楼人正多的时候,拿着铁锹悄悄潜入了内院,挖开了院中翻新过的土层。

  前厅吃饭的宾客永远都不会忘记那日闻到的尸臭味,让他们好几日都吃不下任何东西。那爬满蛆虫的尸体,就那么赤裸裸地出现在众人面前。

  官府派人来抓走酒楼老板时,酒楼已经被围得人山人海,我爹娘看到了藏在人群中,双手沾满泥土的我,我在他们眼中看到了惊恐。

  让他们更为害怕的是,我站出来指着看热闹的裁缝店老板娘说,“她也是凶手”,然后我跳入坑中从尸体手心里抠出了一枚青玉坠耳环。

  裁缝店老板娘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的耳坠子,脸上露出不敢相信的震惊,才发现两边的青玉耳坠不知道什么时候掉了一枚,她竟没有察觉。

  裁缝店老板眼中充满了被欺骗的怒火,身边的人纷纷安慰他,我却听到了更多掩埋在安慰之下的嘲笑和看热闹的猎奇感。

  当有人开始疑惑,“为何一个小孩子会知道时?”我已经被爹娘带走了。

  我在爹娘的眼中看到了充满矛盾的挣扎,“丁白是中邪了吗?”“丁白是妖孽吗?”“他若是说出让人匪夷所思的话会让人觉得奇怪吧?”我看到了他们心里的声音。

  看我直勾勾地盯着他们,我爹娘眼中的恐惧更甚,他们甚至下意识的用手捂住了自己的心口。

  其实我的爹娘都是好人,无非就是我爹在心中抱怨过他教的学生太蠢太笨,可在外人眼中,我爹是个有耐心,脾气温和的好先生。

  而我娘会在心中抱怨隔壁大婶的嘴碎,言语低俗,什么都对她说,可是在她们看来,我娘是一个乐于倾听,善于解惑的知心人。

  那时候我才明白,每个人都有秘密,他们都不想自己的内心被人看穿,哪怕这个人是他至亲之人。

  不用他们再说什么,我也知道自己是个不受欢迎的人,我和爹娘有默契的不再提起眼睛的事情,我努力活得像正常人一样。

  从此我日日待在书房中,一日三餐爹娘都给我送到房中,他们也很少来看我。

  我发奋学习,熟读兵书,考取功名,终得到明安国国君楚修炎的赏识,成为了秋水郡的郡守。

  更让我觉得幸运的是,我遇到了天性纯善,落落大方的夕若,并和她结为夫妻。新婚前夜,我告诉了她我的秘密,她虽震惊,但没有丝毫的嫌弃和恐惧,反而对我充满了发自内心的崇拜。

  她将我和她的发丝编入了香囊之中,送给我,并告诉我,“丁白,你的眼睛是上天给你的恩赐,你要好好利用它,辨忠奸,护百姓,做一个为国为民的好官。”

  可官场黑暗,人心叵测,入官场我就不能独善其身。

  我能看到那些人笑脸之下的居心不良,贪污、腐败、欺瞒……朝堂之上,一切上不得台面的阴暗我都能看得一清二楚。

  我在奏章中有意无意地提醒着陛下,可亲近谁,需远离谁,并将吏部都查不清的悬案关键信息透露给他。

  楚修炎一边重用我,一边调查了我的过往,包括我八岁时的事情。

  他知道了我的秘密,让我成为了他的幕中之臣,但从那之后,他只和我隔幕相见。

  官场、情场都得意,我沾沾自喜地以为我的眼睛真的是恩赐,不是爹娘心中的不祥之物。

  直到我在赤沧江边遇到了那个叫阿宁的少年,他满身是血的向我求助,说他是江对面清风郡人,他的家人被郡守韩烈秘密处死,他是逃出来的,让我救他。

  我和韩烈见过一次,在一年前他新上任之时,是个心有丘壑的好官,他在清风郡城百姓的心中口碑极好,并且,他是楚修炎一手提拔上来的人。

  但我看得出来,阿宁没有说谎。我将阿宁藏了起来,去清风郡拜访了韩烈。

  看见他的第一眼我就愣了,我虽知人心会变,但不知那个充满正气的人竟可在一年之内,将一颗红心变得乌烟瘴气。

  他对我很是热情客气,心中却在鄙视我的清高。

  韩烈面上是个两袖清风的好官,深受百姓的拥戴,但暗中他却和清风郡中的奸商勾结,行对清风郡有害之事,奸商对百姓坑蒙拐骗,韩烈在背后坐收渔利。

  阿宁母亲被药贩子的假药害了性命,他父亲找韩烈伸冤,竟在回家的当晚被灭口,阿宁藏在床下躲过了一劫。

  我将韩烈的罪证呈给了楚修炎,可他却迟迟未下定论。

  而朝中刮起了我歪曲事实,陷害忠良之风,我本在朝中树敌不少,此刻更是成为了众矢之的。

  清风郡的百姓甚至齐聚上京,说我诬陷他们的父母官,要为韩烈正名。

  没有楚修炎的默许,事情不会发展到如此地步,那些证据也都没有了任何作用。

  看着家中待产的夕若,我决定进宫辞官,从此只愿守着自己的小家。

  当我对楚修炎提出辞官时,他走出了幕布,站在了我的身前。

  我知道我败在哪里了,我不用看他的心,就已经感觉到他对我的杀意。楚修炎看着我说,“爱卿,你可知水至清则无鱼?韩烈受百姓爱戴,交给国库的财物也是所有郡城中最多的,至于他是怎么做到的,这重要吗?”

  “陛下,您的心何时也蒙上了尘埃!”

  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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