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鸢语书屋 > 沸雪春雷 > 第七章 二狗兄所言极是
 
  
黑衣年轻人咳嗽着穿过山坡,来到村子中央。村子中央是一片很大的空地,有一个中年男人身披宽厚的棉被坐在那里,他见黑衣年轻人走了过来,挣扎地想要起身,但他做不到。
黑衣年轻人掀开中年男人的棉被,细细打量着他,棉被的情形恐怖至极,根根断裂的骨从皮肉下刺出,还泛着些血色。
黑衣年轻人微微摇头,把棉被盖了回去,他重重地咳嗽两声,他说道:“说说,商队里除了贡品还有什么?”
中年男人眼瞳中涌出些许讥讽。
黑衣年轻人若有所思地点头:“也对,既然如此,那便换一种问法。”他平淡地开口:“吴浩然,四十七岁,家中有一对儿女,还有一位妻子,家在燕州燕云城,我说得可否正确?”
吴浩然瞳孔顿时一缩,呼吸也变得有些急促,但半晌后他哑着嗓子开口了:“楚逢深,别想从我这套消息了,没用的。”
“当我下到边塞的那一刻起,我便与家人没有联系了。”吴浩然扬起脖子,惨笑一声。
楚逢深点点头,似乎有些喟叹:“真是条好狗。”他的袖子微微震动,无数的狂蛇涌出,一瞬间就吞没了吴浩然。
凄厉的不似人的惨叫声在空地骤起,但楚逢深浑不在意,他咳嗽着转身,走到手下旁边低声问道:“查的怎么样?”
手下听着那凄厉的惨叫也是有些毛骨悚然,他压着恐惧说道:“老大,弟兄们已经在搜山了,城里的兄弟们已经把饵洒下去了。”
楚逢深说道:“叫搜山的弟兄们搜得仔细点,他跑不了多远。”他又咳嗽了起来,鲜血从指缝中渗出。
手下大惊失色:“老大!”
楚逢深摆摆手,说道:“没事。”他的思绪又回到了那晚,夜黑风高,自己带着黑风寨的兄弟们围住了商队,火把几乎要把黑夜照成白昼。
忽然有一道灰影蹿出,一瞬便打灭了所有的火把,他朝着山野急奔而去,楚逢深闪身去拦,却被那人狠狠打了一掌,重伤至今。但那人也被楚逢深的蛇咬了一口,蛇牙覆着剧毒,想必那人也受了不轻的伤。但楚逢深并不是纠结于当日交手的胜负,而是在想那个灰衣人到底在保护什么?
交手太匆匆,楚逢深惊鸿一瞥只觉得那灰衣人怀抱之物体积不小,但究竟是什么他也有些不解,只是觉得那东西一定非常贵重。于是他就在等,终于让他等到了。
宫中来了一位正三品的公公。
“到底是什么呢?”楚逢深微微眯眼,他叫手下把贡品出手了,把那位公公锁在城里,自己要抢在秦公公之前,找到当晚的灰衣人。
身后的凄厉惨叫逐渐平息,蛇群散去,连骨头都没有剩下。
寒风卷过,只剩一滩深色的血迹证明了那里原先有一个人。
......
......
谢无就和蔡年并肩而立,他们身边簇拥了越来越多的人,所有人都对着告示指指点点,当然大多数人的重点都是那大笔的钱财,只要能提供相应线索,便能得到一笔相当不菲的银子。
蔡年与谢无就低声交谈间,只听一声如同破锣般的喊叫,刺得蔡年耳朵一痛,他抬起头,只见一个奇形怪状的白鸟斜斜地飞过,落在谢无就肩膀。
蔡年细细去看,却见那白鸟长得歪瓜裂枣,鸟喙弯曲,丑的要死,蔡年啧啧称奇:“天下之大,无奇不有,居然有长得这么丑的鸟。”
谢无就瞥他一眼,伸手从白鸟爪下取出一个字条,他展开来看,是魏涿写的。
“速来富贵楼。”
蔡年也凑过去看,颇有几分讶异,好字啊,居然能在这么一张小字条上写得这么好看。白鸟见字条被取走,它慢腾腾地飞到蔡年头顶,似乎把蔡年的头发当作了鸟窝。
蔡年也是好笑,他笑道:“你看这笨鸟......”话音未落,那白鸟砰的一声炸开,冰凉的液体顿时浇了蔡年一身,顺着脖颈流进他的全身,蔡年激灵灵地打了个寒战,忙抬手一看,手掌已经变得漆黑无比,隐隐泛着墨香。
“这是什么?”蔡年急问道,先前他咧着嘴笑,牙齿都被墨水染的漆黑无比。
谢无就平淡地看了眼变作黑人的蔡年,说道:“没事,一会就没了。”
他朝着富贵楼行去,徒留下蔡年一人走也不是,不走也不是。蔡年咬咬牙,还是跟了上去,狼狈模样引起路人纷纷侧目。
.......
.......
富贵楼,魏涿慢悠悠地喝了口茶,今日闲下来他才有空细细观察,富贵楼不仅是装潢华丽,用的东西也是极为讲究,例如手中的瓷杯就很讲究,无论是入手还是纹理,都是......
其实魏涿也讲不出什么所以然,他不了解,但他知道这玩意肯定不便宜。还在魏涿细细品味时,一声嘟囔声起了:“你能不能把绳子解了?”
李漠九被绳子结结实实地捆了起来,这是魏涿拜托富贵楼的伙计捆的,不得不说这些伙计虽然嘴上说不会,但下手还是非常麻利,捆得非常专业。魏涿蹲在一旁看,边感慨边学习了,感觉又学到了新东西。
魏涿悠悠地讲道:“那可不行,你跑了怎么办?上次那顿总共花了一百两银子,加上利息,算你四百两好了,这四百两你可别想跑。”
“四百两?你!”李漠九怒目圆睁,怒骂一句,“无赖!”但他的声音愈加变弱,先前魏涿画虎的磅礴气势让他有些畏惧,现在他是动都动不了,若是魏涿再画一头.......
李漠九试着动了动腿,谁知那绳子居然有点愈来愈紧的架势,他不敢骂了,只能缩在一旁嘟囔。
忽然一团墨色从窗外急掠而入,魏涿低头扫了一眼,手边空白的宣纸上忽然多了一只栩栩如生的白鸟,他抬眼看向门口,谢无就领着一个须髯丛生的中年人走了进来。
蔡年推门而入,眼神一虚,一位丰神俊朗的白衣少年坐在一边喝茶,他身边坐着一个被五花大绑的桃花眼年轻人。
好口味,蔡年暗道一声。
蔡年随着谢无就入座,他仔细打量着那个俊秀的少年,少年手边有一副飞鸟图,那只鸟栩栩如生,似乎只要再点一笔,就要从画卷里振翅飞出。
少年敲了敲桌子,问道:“看到了?”
谢无就点点头,说道:“看到了。”
“怎么说?”少年摊了摊手。
“搞。”谢无就回了一个字。
“好。”少年点点头,随即房间里陷入了一片长久的沉默。蔡年听得一脸迷茫,完了?这就完了?
少年见蔡年,起身行礼道:“这位大哥,我是张二狗。”
蔡年赶忙行礼:“我是蔡年,领朝廷之命下来查案,是一位侍卫。”
少年笑了起来,他笑起来很好看,只是不知为何透着几分无赖的气息。魏涿说道:“宫里的人能够随意行走吗?”
“时候特殊,我被任命为密探了,所以可以随意走动。”蔡年回道。
“原来如此。”魏涿点点头,抱拳道,“能为朝廷效力一直是在下的夙愿,既然如此,在下一定竭尽全力,为圣上抛头颅洒热血。”一通话讲得是热血沸腾,掷地有声。
蔡年肃然起敬,也是抱拳说道:“二狗兄所言极是!没想到你是这种正人君子!来,干了!”
于是两人便以茶代酒,推杯换盏,称兄道弟起来。
李漠九看得眼角有些抽搐,他问谢无就道:“他一直都是这样吗?”
谢无就说道:“习惯就好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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