慕容彦躺在她的怀里，他刚想要说什么，喉咙间就涌出了粘稠的血液。
燕永宁抱住他，冲门外的侍卫怒吼。
“给本宫进来！”
过往的记忆几乎要撕裂了她，当时人和物，让她的眼眶变得湿热滚烫。
“街边的小汤圆好吃，你下次还带我来吗？”
“你以后娶妻了，你是不是就要赶走我了？”
“这腰带绣得不好看，我还是丢了吧。”
“你带我去骑马吧，我好想去玩儿啊。”
“别赶我走，好不好？我会很乖的。”
“阿彦。”
“你最好了！”
曾经温馨甜美的记忆，如见血封喉的毒药。
她抱着他，哭成了泪人。
复杂的情绪堵在胸口，她的胸口要爆了一样。
而他，只觉得心脏绞痛，寒冷的凉意袭遍了四肢，他的眼皮一点点的阖上，昏倒在了她的怀中。
浑浊的视线，一下就被黑暗笼罩。
燕永宁感受到手臂上的重量，她苦涩的流泪，泣不成声。
“慕容彦，我恨你。”
“我可以什么都不怪你，断我手，取我心头血，一剑穿心，我都不恨你！可是你不该为了云素素烧了我孩子的尸体！你不该！我不会原谅你的，永远都不会！”
“哪怕你杀了我，我都不会怪你一分一毫。因为你是阿彦，你是曾经对我最好的阿彦。”
“可你现在不是了。”
她绝不原谅！
……
燕永宁刺这一刀，让慕容颜受了重伤，不过没危及生命，旁人只知道丞相遇刺，伤得很重。
凤天佑自然会派人来看望，但是也没说丞相府不安全，让燕永宁换个地方住。
借着燕永宁住在这里的原因，凤天佑派了一千御林军，把丞相府围成了铁桶。
名曰，保护永宁公主。
慕容彦重伤的消息传到了佛堂里，云素素惊得扯碎了佛珠，带着人就冲出了佛堂。
是了。
她没另嫁。
她生下了女儿，接了休书，还是住在丞相府。
只是，她不再是慕容夫人而已。
她只是云小姐。
房间里都是血腥味，慕容彦了无生气的躺在床上，太医正在小心翼翼的诊治。
云素素要进去看望，却被慕容彦的影密卫拦住。
“云小姐，不能进去。”
“让开，我要去看看他。”云素素一身淡雅的衣裙，扫了一眼拦住她的影密卫。
影密卫单手持剑，丝毫不让。
“属下不让。”
云素素脸上那最后一丝平静被撕裂，她的眸子猩红，“你算什么东西？你也敢拦我？”
云素素没想到丞相府的人都如此漠视自己。
她惊怒不已。
云素素打算强闯。
“把她给本宫拦住！”
突然，一道嘶哑的女声穿透了空气。
云素素浑身一颤，慢慢地转过头，她本是要发怒，可看到一身盛装的燕永宁。
云素素脸上的表情变得恐怖和难以置信。
她脸色瞬间巨变，惨白着一张脸，惶恐不安的往后退。
是……
花朝？
竟然是花朝？
燕永宁带着人走进来，每一步皆是公主风华。
云素素全身都在哆嗦，她的喉咙仿佛被人掐住了。
“你你……你是谁？”
云素素死死的盯着她，咬牙切齿的逼问。
若是细听，她的声音在发抖。
可云素素好歹是从小养在深闺的小姐，她到底是稳住了，知道不能自乱阵脚。
还没等到燕永宁的回答，云素素的膝盖就被人狠狠地踹了一脚，身体像皮球一样滚下台阶，摔在了她的裙边。
云素素痛得呲牙咧嘴的。
“大胆，见到永宁公主竟不下跪，丞相夫人竟如此不懂规矩！”
踹云素素的人，是母后留给她的大宫女，玲珑。
云素素的下巴磨破了皮，她忍着痛，望着这个和花朝长得一模一样的女人。
“你你……是公主？”
公主？什么公主，她分明就是花朝！
燕永宁缓慢地蹲下身，一脚踩上云素素纤柔的手指，鞋底狠狠的磨蹭。
云素素痛得一缩，“贱人你放开我……”
“给本宫掌她的嘴！”她目光里的杀气如雾气一般浓厚。
玲珑得令，上前就是一巴掌抽过去。
云素素被打得口鼻出血，完全不敢相信，也不敢接受这个事实。
她只知道一个念头。
完了。
一切都完了。
如果她是花朝，那她完了。
“花朝，你是花朝！你是人是鬼？你竟没死！”云素素捂着脸，悲愤交加。
“再掌。”
“你敢，我是丞相夫人……”
“再掌。”
玲珑会武功，一点都不会和云素素客气，下手的力道那叫一个狠。
云素素的脸被打成了猪头，发丝凌乱的贴在额头，嘴角有血迹，眼睛发红。
最后，燕永宁一脚踹开她，冷冽道：“丞相夫人？你很快就不是了。”
玲珑恨不得拔剑杀了这个柔弱哭泣的女人。
公主在东周发生的一切皇后都知道，送公主来和亲，不过是要公主自己手刃仇人！
否则，皇后早就会派人砍了慕容彦。
云素素再次摔在地上，手肘磨破了皮，她觉得很疼，但她浑身都是冰凉的。
怎么会这样？
怎么会……
花朝怎么会是北唐的公主？还是未来的皇后？
花朝分明就死了啊！
分明就自刎而死啊！
她是鬼啊！
云素素忽然发出一声恐怖的尖叫，“鬼啊，你是鬼啊！”
燕永宁的步伐一顿，那双美眸布满冰渣。
“听说丞相夫人和丞相琴瑟和鸣，还有一个女儿？”她想到了什么，唇角扬起了冰冷的笑容。
女儿！
云素素脸色煞白，发髻散乱，脸颊红肿。
她浑身都在战栗。
“你是鬼！你是鬼……”
燕永宁只是冷笑，眼底是嗜血的阴鸷，“你可真的是让本宫失望啊，本宫还没对你做什么，你就怕成这样子。云素素，你说你当初设计本宫的时候，你怎么没想到你会有今天呢？”
云素素的脸越来越白，血从唇角溢出。
“你不是鬼，你回来复仇了！”她柔弱的身体还是哆嗦得厉害。
燕永宁慢条斯理的摆弄腰间的环佩，手指和环佩触碰间发出清脆的声线。
这声音钻到燕永宁的耳朵里，她的眼眶赤红如血。
太像了……
这声音太像她那惨死的孩子在啼哭。
她的心，就和捅出了一个血窟窿一样。
“夫人这么想见丞相，那就进去吧，刚好也有用得着你的地方。”
沉默了半天，燕永宁忽然阴冷地笑了。
她哪怕穿着最艳丽的宫装，化着精致的妆容，可眼底如死灰一般暗淡。
她是从修罗场里爬出来的恶鬼，周身的煞气，让玲珑都忍不住打了一个寒战。
公主似变了。
再不是那个古灵精怪的公主，身上隐约有了皇后的气质。
端庄，沉冷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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